國中畢業那年夏天,我們幾個朋友去北海岸遊玩。當時去北海岸是很耗時間的,要從北門搭很久的車,經過很多擁塞的道路和低矮建築群,穿過淡水最熱鬧的街,才轉入沿著海岸修建的公路。海岸邊白白小小的浪花映入眼簾。
那時候沒有音樂祭,連CD都還是新鮮的昂貴玩意兒。一個朋友把收音機架在肩膀上,一路播放王傑的錄音帶。天空有薄薄的雲,王傑不斷嘶喊著要向太陽怒吼。我們走走停停,一路嘻笑打鬧。海風把沙子和鹽分吹進頭髮裡,留在皮膚上。太陽慢慢向西沉落,顏色愈來愈黃,像年代久遠的照片。
自從那一趟北海岸之行後,我們幾個朋友就各自進入不同的高中,過著迥異的生活。一年後,其他人紛紛出國,只剩下我留在台灣。北海岸的景致逐漸被淡忘,那時候還有更多想去的地方,更多想做的事,那是還能夠作夢的年紀,還有足夠的精神一次又一次的犯錯、倒地哭泣,然後爬起,投入另一條不知道終點在何處的路。
二十年來,很多地景改變了,我們被迫遺忘很多熟悉的地方,因為新的風貌已經沒有當初回憶可以寄託之處。在這被稱為家鄉的土地上,成為徹底的陌生人。唯一能喚起熟悉感受的,竟然是海上的夕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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