屬於金牛座的文學

原本在構思這篇文章之前，還自信滿滿的以為這一篇很快就會有靈感。許多我欣賞的文學作品都有金牛座的特質：大地的豐饒之美、人與土地的感情、堅忍的農民精神、累積於生活中的傳統文化、充滿春天色彩的生命喜悅、感官的愉悅等等。但是動筆的時候卻異常困難，塗塗改改好幾次，終究還是全部刪去。總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障礙，讓所有的意念一旦變為文字都顯得十分虛假，詞不達意。

現在終於知道原因了。我本來就不是跟土地親近的人，從小在都市長大，沒有赤腳踩泥土的童年。想了解老前輩經歷過的生活與他們使用的器具，簡直就跟探尋異國文化沒有兩樣。對土地的疏離與陌生，恐怕是成長在經濟起飛時期的這一代都市人共同的失落吧。如果人真的有某種文化意義上的根源，這種根源對我們來說只存在於理念中，沒有實際的進入生命。當我想到文化的根源，我會想到格林童話與天方夜譚，而不是長輩口中的鄉野傳說。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故事，我的故事來自書本上的文字，故事書才是我生命中那個會講故事的老祖母。我相信像我這樣的人不在少數，拜全球化之賜，我們對希臘神話的熟悉程度比台灣原住民神話來得深，我們多半知道希臘人如何稱呼他們的太陽神，卻不知道排灣族人如何稱呼他們的太陽神。

這些屬於金牛座的文學豐富我對人與土地的想像，卻終究無法改寫我的生命經驗。我只能以簡短的介紹，分享這些作品：

阿盛的散文──最近才獲得吳三連文學獎的阿盛，以獨特的風格呈現閩南語的感覺，並記述許多鄉村的人事物，他的文學觀充分代表金牛座的價值觀：「沒有一位作家可以真正離開提供創作養分的土地與故鄉，創作不應是架空的，創作必須建立在土地的高度連結之基礎上才對。離開土地，或者是到了都市社會之中，文字只是虛假的遊戲，沒有任何可以感動人類靈魂深處的有血有肉文字。」

黃春明的小說──強烈的地方色彩與濃厚的文化意識，言淺而意深。

蘿拉‧英格斯‧懷德(Laura Ingalls Wilder)的小木屋系列作品──這是一系列自傳性的少年小說，書中主角蘿拉從六歲到十八歲的故事，都是作者的親身經歷。作者出生於十九世紀末，小時候住在威斯康辛州的大森林，後來隨家人駕篷車遷徙到南方草原，又輾轉往北，直到北達科他州才真正定居下來。書中詳細紀錄了當時人們如何做麵包、做衣服、燻豬肉、打獵、取楓糖漿、蓋房子、交朋友與受教育，也紀錄了許多當時流行的民謠，對自然環境的美麗與嚴酷都有詳實的描寫，簡直就像一部小小的美國開拓野史。

蘿拉‧艾斯奇弗(Laura Esquivel)的《內心深處的美味》──作者曾經寫過一本改編成電影的暢銷小說《巧克力情人》，也是因為她，台灣文學界開始了解食物本身的敘事力量。這位墨西哥作家的作品中充滿了豐富的顏色、聲音、氣息與味道，食物的色香味與生活的記憶共同交織，也道出食物與文化的密切關聯，是金牛座文學的經典代表。

賈平凹的《靜水深流》──在陜西省農村長大的作者，以故鄉的風土民情為背景，寫下了他的家鄉與自己成長的故事，也寫下了身為農民的某種宿命。

韓少功的《山南水北》──作者經過三十年的都市生活後，覺得自己的生活需要改變，便回到故鄉湖南一個叫做八溪峒的小山村生活了八年，這本文集就是他在這八年當中的種種。